合適手作坊

　　最後為集團做的一件事；孤身支援桃園展覽．到了會場才發現，只有　　

三個人，我；家文；雅文（桃園主管）．規模之小，只有台北的一半不到，難怪出發前Ｍ一直

交代不須準備太多的試吃品．雅文說一向如此，從會場布置到接待，都是她一個人（雖然場地

只是台北的十分之一小）還是很辛苦她了．話說雅文自林口館成立，便是獨立廚房（林口）的

一員，受過廚房洗禮的人特別能吃苦耐勞．也許因為這樣，對我很是敬重．而我也對這位小妹

妹印象良好！簡單的詢問桃園分館的價格便開始接待來賓．

　　一連四天的展期，蕭大姊（股東）都來看我們，見我們忙不過來也自發的幫忙．其實大姊

根本不必如此，可這就是她令人敬重的原因．與大姊相識十多年，她對待任何人都是這般親切

，從不曾有過逾越的舉止．再次遞辭呈的事也傳到雅文的耳朵裡，會中雅文試圖說服我繼續留

任央廚，她說換了個人怕不習慣，而我只抱以微笑．最後一天雅文建議讓我轉任業務，可以比

較輕鬆，我淡淡地回答：經歷過的業務工作讓我很倦怠了！她才恍然大悟第一天只對我輕描淡

寫的價格說明後，接待客人便能如魚得水，著實幫了桃園館一個大忙．

　　九月二十五日，最後一天上班，辣媽進到我的辦公室與我聊天．雖然面帶微笑的臉龐，眼

框逐漸泛紅流下淚來．太扇情了，害得我也差點失態，不過滿滿的暖意在心中流竄．臨走前與

Ｍ和妹妹辭行，兩人看得出我意志已定，臉上都露出難得的微笑．步出央廚，天已黑，車子在

高速公路上奔馳．電話響了，是董事長！他可能還想挽留我，不想接...

　　十月底陸續聽到辣媽和Ｍ相繼辭職，很訝異！離職後不曾與同事聯絡，每天與海為伍．倒

是接到幾位供應商的關切電話，這消息來自他們．很不願聯想成與我的離開有關，更害怕去查

證！除了婉惜就剩惆悵．他們倆人都是央廚元老，曾經與我一同經歷過許許多多的坎坷，也曾

因為工作發生齲齒．離開央廚，他們是不是能夠找到更好的工作？很擔心...張老闆除了告訴我

Ｍ的離開，也傳達自央廚同事的心聲：＂還是店長比較有責任感＂．這句話很是讓我糾結的心

得到不少寬慰！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最近幾天心浮氣躁，一直靜不下來．回國後我沒有馬上回到工作崗位　　 

上，像個遊魂似的到處閒晃．本想還有時間可以飛到對岸遊玩一番，可始終猶豫不定．自端午

以來物價不停飛漲，節令短暫的物價漲幅實屬正常，今年卻比以往不同，青菜價格只漲不跌，

直逼肉價，汽油也如此．電價更在新聞媒體的播報下使得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如上覘板的煎熬．

餐點本就是民生每日所需，不只競爭激烈還得親民，因為薪資所得不若預期，消費自然滯礙難

行．繞道市場，漁販朋友們各個有口難言，兩隻白帶魚要價一百五！這...怎吃得下去？

　　九月三日，看著央廚同事一如往常的忙碌．利用早上巡視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的事情才

稍微休息一下，整理急躁的心情．自從遞了辭呈後再也不曾看過財務報表，從以往的經驗推測

央廚勢必虧損．雖然董事長再三叮囑餐點不計成本正常供應，集團也從未要求央廚一定要有盈

餘，但是，總覺得愧對所有同仁．沒賺錢哪來福利？看著平靜的廚房，心在淌血．

  　　月中桃園分館展覽檔期已定，由於規模不大向來都是他們自行籌備，央

廚不必支援．環顧周遭該處理的都已妥當，除了對董事長要求了兩年的央廚擴廠新址終於塵埃

落定，規劃與設施建構也要到年底才能完工．傍晚叫來Ｍ到我的辦公室裡，用很平靜的語調告

訴她：我要走了； 央廚以後要麻煩妳照看了．Ｍ一臉驚恐，可能是急需處理的事情拖了太長的

時間，她以為我不會離開，再說辭呈內容只有董事長見過，其他人並不知悉．過了一會Ｍ告訴

我：董事長請你撥電話給他．（應該是Ｍ馬上電告）結束通話再寫了份辭呈，這次拿給了Ｍ，

事後心中似乎擁有短暫的平靜．但隨即而來的卻是滿懷的不捨...

　　記得有一年颱風肆虐全台，斷水斷電．沒電還能有臨時照明，沒水就是　

惡夢，餐飲業最害怕的莫過於此．央廚供應每日三餐全年無休，那次停了三天水，所有人不但

得想盡辦法找水，家中有水的同仁還要把廚房裡所有的餐具帶回清洗．每當回想此事，不只辛

酸，也是驕傲．

　　管理者時常在員工權益與業務執行間徘徊，大多數人可能常聽到一句話：你是主管啊！意

思是你不承擔誰承擔？每天總會被品質，工作量，庫存，業績，客訴，規定，管銷，人事，採

購等等等的問題圍繞．就因如此，上司跟同仁你必須取得平衡，做得好其樂融融，做不好吃力

又不討好．於是你得學會能言善道，重情重義，還要控制好情緒在大是大非與個人小利間游走

而不迷失．不斷的吸收和學習新知，應付隨時出現的問題．曾經衛生局來函告知央廚餐點熱量

過高，改進後變成客訴：不符價值！市場消費與政策規定並不是都能相容並進啊．這時所有人

可能已經人仰馬翻了．

　　出國行程已定，我把排休公告出來，央廚裡更無聲無息，似乎一片祥和，要求更改菜單的

速度也越靈活．開始把採購事宜漸漸交由三哥三嫂負責，我在旁指導．簽證及時辦了下來，出

發前同事們表示祝福，就這樣踏上一個沒有事前規劃的旅程～

　　人的互動很微妙，也許不經意間的一個小動作；一句話甚或是微笑，往　

往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還是無法預測的未來都會起一定的作用．就像在某種氛圍下看到

一段文字或是一張影像而感動莫名一般．不管是親身體驗還是共同經歷，需要一點一滴用時間

累積．而這些片段會轉化成記憶，適時地出現影響你的決策．

　　例行會議中我改變原計畫，公開勞工局臨檢的原由，讓央廚全體同仁都知道這件事，原先

要求保密的極少數同事一定奇怪我態度的轉變．當秘密不再是秘密時，從容的態度將迷惑對手

，竊竊私語也會變成公開討論，反而造成同仁的團結，一心保護這個團隊．

　　會後我坐在大辦公室，當著同仁面前用最快的速度打好一份申訴文書，交由Ｍ寄給勞工局

的承辦員．平時不碰電腦的我在這當口洋洋灑灑的打出一篇立場堅定又文情並貌的公文，連自

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何況Ｍ還取笑過我，平時不寫字．其實我認為與其利用權力增加同事們的

工作負擔，還不如分擔一下大家的工作量，能夠從過程中得到經驗，也增進同事情誼，何樂而

不為？同事們見我如此胸有成竹氣氛輕鬆了許多．

　　阿龍四年多前曾在央廚共事過，時常回來找我聊天，今天又跑來了．我們性情相似，喜愛

研究，追根究底的精神不落人後．一來就說：跟老闆辭職，老闆不讓走，叫我休假幾天去走走

．（＂不會吧？＂真是心有靈犀...心想）正好等待勞工局的回函也需些時日，是過關？是罰款

？已盡人事再來只能聽天命，既然如此就決定出國，一對難兄難弟．Ｍ頭一回非常客氣靦腆的

與我商量：我想休息兩天，妹妹剛好也要畢業考，辨公室都沒人要麻煩你了，可以嗎？自從辦

公室少了一個業務以後，我們三個人可以說是相依為命．不是不想增加人手，而是一直都找不

到一位能通過我倆嚴格要求的人才，簡單的說就是要能上的了刀山；下的了火海；十項全能．

而這都是我倆平日在做的事．

 　旗艦館開幕已有時日，繁複的立案批文終於底定，客房數與規模是集團裡

的其他分館望塵莫及的．然而幾個月下來籌備經費與開支令上頭備感壓力．家文派往主持大局

已定，確認不再回央廚．加上皮皮的位置還未有人遞補，為了讓外務休假正常，我得暫時替代

送餐．這下計畫全被打亂了！

　　八月，台北市區平均氣溫３５度，還好公務車全都換新了，要是還開早期的老爺車非熱死

不可，另外餐點變質風險也高．要求外務運送過程引擎不可熄火，可這樣一來整個夏天的燃料

費勢必增加，為求安全也是不得已．中餐前到達旗艦館，剛搬進第一桶湯便遇到董事長，他詫

異地問：怎麼是你來送？這段日子裡他私下找我談過，希望我能再留下與他共同打拼．央廚舉

凡人事；採購；開支樽節；業務執行，只要是我能處理的，就盡量不去煩他，當然是不知道皮

皮離職的．小吳來了幾天都是跟著我跑，看他忠厚肯幹，放心讓他留下遞補皮皮的缺．

　　不送餐擔子輕了許多，時間也較充裕．這天家文突然回到央廚，跟同事們打了招呼後坐下

與我閒聊．他有意地問：你不會走吧？勞工局臨檢的事還沒結束，已答應董事長由我來處理，

到現在還未收到申訴公文．Ｍ向來不會把情緒表現在臉上，那天晚上，董事長深夜來電，我沒

接．隨即Ｍ來電顯示，接通後只聽她微弱的聲音表示客訴處理不當，我問：挨罵了？（因為董

事長的來電我沒接）安慰了她後，隔天記下客戶聯繫方式，趁出差宜蘭順道拜訪．原本單單純

純的餐點試吃，在經過層層的分館解說下竟然引起極大的反應．可能是轉運了，那客人與我相

見歡，一聊之下竟是同行！餐飲人英雄惜英雄，互吐苦水之後只剩歉意，同時約定一定光顧宜

蘭分館，事件總算落幕．留了張字條放在Ｍ桌上：聊得很愉快～

　　久候的申訴公文終於寄到

　　這天剛載回食材正分類放進倉庫冷藏，張大姐一慣親切對我說：沒想到　 

你還會釘天花板喔，早知道我們家比廚房還小的就找你了，我花了一萬塊找人做，還要拜託人

家．我謙虛地笑了笑：隨便釘的，很醜．為了不讓她再捨不得那一萬塊趕忙問：有沒有覺得廚

房裡比較不熱了？張大姐搖頭晃腦地答：沒甚麼不同啊，還不是一樣．跟著她一起進了廚房，

一眼就瞧見垂在牆上的那條＂抽風機的電線＂，感情我在展場的這幾天，沒人好奇去研究那條

電線的用途！阿門...趕緊叫來三嫂，吩咐她在開火時就把電線插上，指了指天花板上的小方洞

告訴她：那是抽風機，你不必再熱的受不了了．（搖頭...寶貝）

　　十四日應約走進勞工局，帶來承辦員要求的資料，堅持公司沒有不法行為，工時也在員工

應聘時說得非常清楚！承辦員立場強硬表示：如果合法？為何還會有人檢舉？自人類學會文明

進食以來，三餐定時已成規律．各大城市；海內；海外，如果南極有人居住？我想吃飯的時間

也大同小異！餐飲本就非常勞累的行業，有別於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入行的人要吃不了苦，肯

定幹不長．經過我的極力爭取，終於同意我提出書面申訴，回家等公文．

　　說了＂屋漏偏逢連夜雨＂真是一點沒錯，從廚房成立至今從未有過的事居然在這個節骨眼

就發生！央廚裡一眼望去是元老的多過新進的，就算三哥三嫂這麼老實肯幹的也來了半年，最

菜的小弟對我這長官一向畢恭畢敬，況且還是我應徵的，沒理由不知道作業時間．行政；外務

就更不會！想來想去只有離開了的．再說也不會有結果，承辦員口風緊的很，一點也不肯透露

，只有等申訴公文寄到再說．把這事件報告了董事長，由我來處理後，整件事先告一段落．

　　已屆月底，原先計畫展覽後就靜靜地離開．辭呈內容直接交到董事長手底，沒人知道內容

，怎想事情一件一件接踵而來，讓人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外務皮皮也將離職，晚餐送完後與他

聊了幾分鐘，繼續留任是不可行了．回想一年多前，皮皮送餐途中發生交通意外，對方在加護

病房住了將近半年．由於年邁七十自體修復機能較差，身體多處骨折分兩次開刀，第二次開刀

後，因外務車保險過期無法馬上與對方家屬達成和解，家屬拒絕我們探望．為此，我還喬裝混

進加護病房確認病情．雖然路口監視錄影及花了兩個多月等待的鑑定報告都直指對方過失，家

屬還是在追訴期即將屆滿時提出刑事訴訟．二審完畢至接到不起訴判決，已時過一年．我想皮

皮和他的家人在這段漫長的等待中一定是備受煎熬．

　　穿過雪山隧道，陽光燦爛迎面而來，眼前一片開闊，最愛出差宜蘭．自打去年起不再需要

親自送餐以來，到宜蘭館出差是我可以遠離塵囂，又可就近南方澳採購現撈魚貨一舉兩得的事

．到達時家文已快完成午餐，見了我非常高興，簡單交代阿姨如何擺盤後拉著我話家常．支援

宜蘭半個月，一個字＂忙＂．人事；餐點；採購；還得兼著排解同事的煩惱；加上拓建房間的

工程監管；客人申訴等等等．看他掛著微笑的臉上佈滿血絲的雙眼，一定睡眠不足．他欲言又

止的說：董事長詢問他是否願意轉戰業務，幫著打理集團旗下各分館櫃台．自打上月主管會議

，集團經理突然被要求下台後（很意外，也是促成我決定離開的原因之一，但絕非聯合行為）

，各分館業務統一由董事長親自監管．我趕著十二點前到達三星鄉送客人訂購的油飯，隨便回

了一句：看看經理，業務不好當啊！（各分館屬業務範疇，由經理直接對董事長會報．我這名

為店長，只管餐點和客訴；產品開發；運送；也就只央廚的一畝三分地，相當廠長）

　　港邊已有歸來的漁船，魚販，船家，觀光客絡繹不絕，隨便吃了碗海鮮麵便逛起了魚市場

．回程中越發覺得不妥，還是轉回宜蘭館，家文正忙著整理晚餐的食材．刻意把他叫出來，建

議他再考慮業務一職的事．不妥是因為即將離職，而我自個的私心使然，不想在短時間內麻煩

的訓練接棒人，可能嘉文也會如是想；又可能他也有意轉戰業務一職，畢竟是升官了呀．

　　Ｍ為展覽提早一天發薪水而忙碌著，約定中午前將展場需要的道　 

具運過去．看她快速又有序的俐落動作，有點於心不忍．這些事向來都是我倆負責，將來她一

個人怎麼辦．收假後，她對我的態度變得特別客氣，有點不太習慣．終於登場了，這次沒了經

理事前規劃，會場總感覺缺少帶頭炒熱氣氛．四月那場我連續叫賣四天下來後，一連三天就像

啞巴一樣開不了口，這次不敢再這麼拼命．家文正式轉戰業務也來會場，看起來蠻生澀．我刻

意躲在角落發ＤＭ，護士（護理督導的外號）見了我打個招呼，笑笑地邊拉客邊發傳單．靜靜

地觀察著家文，希望他能帶動現場人員努力招攬客人，每次的參展總有比賽，也是集團訂單的

來源．

　　我利用人潮少的空檔走出會場休息一下，剛巧小正也在吸菸區．突然告訴我一位外務要去

幫著姨媽做生意要辭職，只做到月底．當下腦筋轉了一圈，也好，少了一個人外務們可以減少

無薪假，他們平時風吹日曬蠻辛苦的，我也是由外務幹起，深深體會他們的難處．

　　護士又笑咪咪地跟我打招呼，這次靠了過來壓低了聲音說：聽說你不做了？好好的幹嘛辭

值，留下來一起打拼嘛．這...是誰這麼長舌？連整天忙個不停的護士都知道這件事！俗語說的

好＂屋漏偏逢連夜雨＂Ｍ靠了過來用嚴肅的語氣說：妹妹打來電話，勞工局來央廚臨檢，要求

主管回辦公室面談．接過電話，委婉地向對方說明無法立即返回的緣由，一個心的莫名其妙，

從來也沒與這單位接觸過...

　　天氣漸熱，夏天到了，廚房裡溫度一天比一天高，作業時整個室內溫度直逼４０度，忙碌

起來形同戰場．一到這季節最是得小心翼翼，每天檢查好幾回．天氣熱食材；餐點；車輛；運

送過程，忙得不可開交．同時還得留心廚房裡的氣氛，深怕一個擦槍走火，到時真的成了戰場

不好收拾．三哥三嫂才來不久，還沒受到過夏天的洗禮，已經有一點點雜音出現．家文這個組

長太年輕，面對一群老前輩還是有點嫩．

　　七月一日，太多例行公事得處理，再過幾天又要參展．一大早運回食材後進了廚房，用著

同事們一直認為閒晃的速度快速瀏覽了一下庫存．補足了米酒，白米，雜貨，中藥；再開動煮

茶機熬藥，製作昨天忘了請Ｍ幫忙列印的茶包標籤，時間已快中午了．喝了口茶後再轉進廚房

，大家都還忙著，我站在湯爐前望著天花板，這是三嫂的地盤．她看了我一眼，又隨著我的視

線看了看天花板說道：發呆喔！我微微笑了一下轉頭出門，開車往建材行奔去．

　　Ｍ交代了天花板的破洞要在衛生局複檢前補好，說實在的；我覺得憑著歡歡喜喜地送走衛

生局的官員們時就料定他們應該不會再來複檢．不過修是一定要修，只是我卻有其他打算．反

正Ｍ替我注意了小細節，我也樂的不用再翻行事曆，真是個好幫手．下了班順道彎去環河南路

，找了一家專做拆船馬達之類的機電行購得一顆在老闆嘴裡是超級無敵的抽風機，特意詢問耗

電量後才離開．廚房設備多，每每增加一件設備我都必須精打細算，以免作業時不斷跳電．米

飯老是煮的半生不熟是我最大的客訴問題，這電力不足就是其中的一個原因．

　　下午三點半廚房同事們忙完晚餐，三嫂把隔天要用的採購單交給我，我有點不悅，找來三

哥念了他一頓，採購明細要他親自動手，家文支援宜蘭這工作我希望由他接手．心裡盤算離開

時間很快就到，家文若還回不了央廚，到時候廚房出餐會一團亂．三哥反倒將了我一軍道：你

是不是開始辦理交接了？給他一問硬生生的吞了閉門羹！遞辭呈的事已傳進央廚同事耳朵裡了

．明知是遲早的事，可還是覺得太快些．送走了三哥三嫂，趕緊把昨天買來的材料搬進廚房，

開工拆掉油膩膩的天花板．不動還好，這一下全身有點冒冷汗，原來感冒還沒痊癒，拿著榔頭

握不穩還微微發抖．一番工夫下來手指頭已被榔頭敲了好幾下，又紅又腫．不行！今天不完工

明天無法作業．小心又緩慢地站在馬椅上（一種鋁製梯子），深怕跌下來後果不堪設想．妹妹

走進廚房好奇看了我一下（店長居然自己換起天花板！太神奇了）；她真的是非常乖巧的工讀

生，難怪Ｍ稱讚她好幾次．

　　窗外雨還下著，兩個多月以來時間完全依心情做規劃，說白了就是隨意想做甚麼就做甚

麼，何來＂規劃＂？可仍舊遷腸掛肚不時會想起先前的種種．九兄說＂吃著飯鍋中間，幹嘛

辭職＂，夜深人靜這句話還在耳邊迴響．這人一停頓下來是不是只剩回憶一途？我想是忙碌

慣了突然無所事事的惆悵．

　　好多年了總是獨來獨往，工作成了唯一排憂解悶的途徑，睜眼上班回家睡覺，兩點一線

的生活成了慣性．不過四種值班時間也很難辦聚會，外加全年無休的性質就算我這頭兒再怎

麼的想聯繫同事情誼也很難如願．一位同事在聽到我遞了辭呈時哭了，那時好感動．雖然沒

有聚會；沒有聯誼，卻還是有同事的真情相待．

　　六月，衛生局第二次臨檢，無辜的央廚再度受波及（已忘了哪個關係企業出問題）．我

這主管責無旁貸的得應付濯濯逼人的官員，一番突擊檢查挑出幾個不痛不癢的缺點後仍舊勾

選良好的框框．恭恭敬敬的送走官員們同時不忘幽默地打哈哈，期望輕鬆氣份免得他們更加

嚴格，總算交出及格的成績單．

　　十八日主管會議如期舉行．半年來的十多次會議總圍繞著新產品銷售轉，但總是東扯西

扯得繞到央廚來．我這唯一的男性主管難敵群雌笑笑地應付，董事長似乎也有意為之．會後

請他停車場一見，遞上辭呈．他有些驚訝，胡亂重複辭職原由，語畢個自忙去了．晚上簡訊

Ｍ已遞辭呈．

　　星期一央廚例行會議停會一次，下午２：００董事長交辦，各關係企業副理級主管連同

我與Ｍ於央廚辦公室開會．會議一開始先信心喊話，鞏固向心力後直接詢問我真要離去．我

仍然笑笑應對，小心地避免影響其他同事對集團的向心力．央廚主掌集團各項管制事項；食

品生產的核心業務，等同集團的管理；生產中心，我的去留直接衝擊全體同仁對集團的信心

．董事長特地在央廚招開主官會議，可以想見他的謹慎態度，會中也沒有同事發話，會畢，

有點猶豫...

　　月底，我依然忙著每日例行公事，Ｍ則準備下月初的世貿展．這天感冒了，連續三天頭

重腳輕；全身無力，但我仍舊上班．明天Ｍ安排休假三天（再不排休碰到下月初的展覽就沒

法休，央廚臨時狀況多加上她主管財務），我在庫房裡忙著熱驣驣的茶包包裝，Ｍ突然冒出

來詢問：衛生局臨檢廚房天花板破洞是不是決定找工人來修？還會來複檢的．我愣了一下（

頭昏反應慢了些），回答：沒有！Ｍ沒再說什麼就離開了...